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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外交关系协会
纽约州纽约市
2023年6月28日

哈斯先生:让我们谈谈您最近访问的另一个地方——中国。您如何界定成功?就美国对中国的外交政策而言,什么是一个现实的目标?

布林肯国务卿:至少在短期内,甚至在大多数在座人士的有生之年,我不认为会有一个明确的终点。这更多地关乎达及一个我们之间和平的或者在某种程度上更有成效的共处的状态,因为归根结底:中国不会消失,我们也不会消失,因此首先我们必须找到一种共处及和平共处的方式。

我们知道我们正处于激烈的竞争之中。我们谈到了试图打造后冷战(Cold War)时代的竞争。与此同时,我们决心确保这场竞争不会演变成冲突,因为这对涉及的所有各方而言都是灾难性的。而且要从一些基本方面着手。首先,需要重新建立起持续的沟通渠道。这就是我奉总统之命进行访问的目的,开始重建这种沟通。我相信您将会开始看到更多的双向接触,包括中国高层官员来访,以及美国高层官员出访。

其次,这在于直接、明确、坦率地处理我们之间的深刻分歧,并最起码要确保他们对我们的立场和我们的意图有更多的了解,而且希望我们能从他们那里更多地了解一些他们的立场和他们的意图。最后,在某些领域,如果符合我们的共同利益,我们应该寻找合作的途径。我们也谈到了这一点。

但这是一场长期的竞争。正如我所言,我不认为会有一个终点,但我们希望确保在这场竞争中,我们处于一个有实力的地位,能够影响未来的形势,正如我说过的。至少在我看来,我们之所以能够从一个有实力的地位出发,正是因为我们在提升竞争力方面所进行的投资,正是因为我们与欧洲和亚洲的关键合作伙伴就如何应对中国构成的挑战所达成的一致。

哈斯先生:我在认真地听您讲的话,并对您的用词印象深刻,因为您说我们的目标是和平共处。我足够年长,在座的还有几位也足够年长,都记得“和平共处”在几十年里曾一度是美苏关系中的主导性或特征性词语。我们应该如何解读这一点呢?

布林肯国务卿:区别是,再说一遍,我们——我们双方都不会消失,因此我认为这至少应该是基线。正如我所言,我们决心确保在我们所做的一切事情中,都体现出我试图简略描述的两个不同的世界以及它们可能的状况——我们正在努力建设的自由、开放、繁荣和安全的世界;以及其他国家,包括中国在内,正在走向的一个在某种程度上更为不同的、缺乏自由的模式——而我们的愿景将占据主导地位。

哈斯先生:然而,“和平共处”这个词语中所隐含的更多是我们想要避免什么,而不是我们想要实现什么。冷战时期便是如此。您认为这是对美中关系的恰当描述吗:更多的是我们试图避免什么,而不是我们能可行地实现哪些目标?

布林肯国务卿:不是的,我认为这两者兼具。我认为——我们承担着一项责任。我们有义务倾听世界各地的声音,以负责任地管理这种关系,而这涉及和平共处的部分。我们在各个地方都听到了这种需求信号。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停步不前。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接受将它作为目标,但它是基础。从这个基础出发,正如我所言,我们处于一场竞争之中。我们希望确保在这场竞争中——在这场影响这个新时代的竞争中——我们的愿景占主导地位。

哈斯先生:那么,让我提出可能对这种能力构成最大威胁的问题,那就是台湾。如果我可以引用布林肯国务卿说过的话——(笑声)——顺便说一句,我一向不喜欢别人引用我的话。您于去年10月在提到台湾时说:“发生的变化是:北京政府做出了不再接受现状的决定,而且他们希望加快进程并从中寻求[统一]。”

您刚刚去过那里,并与王毅进行了会谈。您与外交部长秦刚进行了会谈。您显然也与习近平主席进行了会谈。您怎么看待他们对于台湾的观点?您是否对他们的意图或着更重要的时间表和风险倾向有了不同的认识?

布林肯国务卿:让我们从这一点开始。我认为我初始的前提是,在过去50年中的大部分时间,这是一个我们一直切实地以负责任的方式管理的挑战和问题,而这样做基于几项非常基本的原则。其中之一是,北京和台湾之间的任何分歧都将通过和平方式解决,双方都不会单方面改变现状。历届共和党和民主党政府的一贯政策都以”一个中国”为基础,其结果意味着我们一直负责任地管理这项事务。

我认为发生变化的是——至少根据我们的判断是这样;但显然中国有不同的说法。但如果追溯到2016年——不是去年,也不仅仅是最近几个月,而是追溯到2016年——我们看到北京采取的行动表明他们不接受现状。我们在他们进行的一些军事行动中看到了这一点,其中包括军队的部署、军事演习和导弹测试等等。

哈斯先生:的确是这样。

布林肯国务卿:我们从针对台湾以及与台湾有关系的国家施加的经济胁迫中看到了这一点,我们从把台湾排除于国际体系之外的行为中看到了这一点。所有这些做法都在搅动局势,与维持现状相悖。

因此,我们一直努力传达的一个非常明确的信息不仅是我们的政策和我们的方针的一贯性,以及我们维持现状的决心,还有不只是美国,而且是世界各国对任何可能破坏现状的行为的关切。

其中的原因非常清楚。尽管中国显然坚决声称这些是主权问题,不应与其他任何人有关,也不应引起其他任何人的关切,但我们都知道:50%的商业运输和贸易每天都要经过这个海峡,全世界50%的集装箱运输;我们使用的70%的半导体——用于智能手机、洗衣机、汽车及其他产品——都是在台湾制造的。如果由于任何一方采取的行动导致危机而造成中断,那么就可能引发一场全球性经济危机。这也是一个原因 ——或许是主要原因 ——为什么各国纷纷对我们两国表示:“我们期望以负责任的方式管理这个问题的做法能够长期持续。”这正是我们的立场,我已努力向中国外交官员非常清楚地、直接地说明这一点。

哈斯先生:好的,我同意您对于利害关系的看法,也同意中国近几十年来在军事和外交上采取的行动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现状。而美国总统、您的领导已经四次表示,如果中国对台湾发动攻击,美国将帮助保卫台湾,而白宫工作人员则四次收回了他的这个说法。那么我们的政策是什么,为什么我们不在“一个中国”政策的框架内明确告诉中国,你们做了加剧威胁的事情,而我们将采取行动让你们明白你们不能肆意对台湾动手?

布林肯国务卿:里查德?(笑声)

哈斯先生:是的。先生?

布林肯国务卿:我们继续遵循“一个中国”政策,这基于——(笑声)——三个公报、《台湾关系法》和六项保证。这一点没有改变,也不会改变。(笑声)

哈斯先生:国务卿先生——(笑声)——我们可以做所有这些,并且仍然可以增加我们向中国传达的信息的确定性,即如果他们使用胁迫手段,我们将支持台湾。

布林肯国务卿:我认为这不仅体现在我们的言辞中,也体现在我们的行动中,即我们支持台湾。根据《台湾关系法》,我们一直有一项长期的政策,确保我们可以采取必要措施帮助台湾自卫。这项政策以及其中种种变量也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北京方面做什么或不做什么,这从一开始就被纳入其中,包括在各项公报之中。

哈斯先生:好的。我再提出有关台湾——有关中国的另一个方面。(笑声)您在那里提出了芬太尼问题。

布林肯国务卿:是的。

哈斯先生:我仔细阅读了有关文字,而且我也曾在您目前所在的那座大楼里呆过一段时间。这是外交——外交言辞的一个胜利。

布林肯国务卿:谢谢。(笑声)

哈斯先生:双方同意探讨建立一个工作组,这点我喜欢,真的喜欢。(笑声)所以就是这样。然后我看到中国实质上拒绝了——不管他们是怎么用中文来表达“目前不行”或者“走开”的意思——在军方之间进行危机沟通的提议。所以我的问题涉及这两个问题,是不是我理解错了呢?

然后关于其他问题,比如中国是否愿意参与下一轮核军控谈判。上次我向一位资深中国官员提出这个问题时,他实际上回答说,“不可能,我们必须加强核军备,我们对此不感兴趣。” 当中国审视所有这些问题时,您是否有乐观的感觉?您对这些问题中的任何一个感到乐观吗?是否可能会是乌克兰问题呢?您在中国的外交开放中是否看到一些潜在的提升空间呢?

布林肯国务卿:好,首先,就你提到的问题而言,让我们从芬太尼开始谈起。而且确实有一个很好的理由要从芬太尼开始谈。在某种程度上,真的值得停下来思考一下,因为正如我怀疑在座的大多数人知道18至49岁美国人的头号杀手就是芬太尼。

因此,如果从这个前提开始,那么我们希望将大量时间、资源和精力集中在这方面是有道理的。我们正在这样做。实际上,正如我之前提到的,在短短一两周内,我们将通过一个更广泛的国际联盟一起来解决这个问题。

这是我们一段时间以来一直面临的问题和挑战。我们正在通盘解决这个问题,这意味着在美国国内有很多工作要做,包括减少需求、处理治疗问题,同时应对重大的执法挑战。我们有边境问题,要尽最大努力确保不让合成阿片类药物跨越边界而不受惩罚。这涉及到很多技术。我们也与生产合成阿片类药物的墨西哥合作。

但当然,众所周知,这个问题也有中国因素,因为制造芬太尼的前体目前主要在中国生产,然后它们被转移到犯罪组织——有时是有意的,有时是无意的,这些犯罪组织在我们边境附近将其制成芬太尼,然后运往我国。

所以,我们非常希望能够获得中国的合作来解决这个问题,这符合我们的根本利益。我们过去取得了一些成功,包括几年前他们决定停止芬太尼本身的出口。但是现在问题出现在化学前体原料上。即使我们正在对发现从事这种非法贸易的任何机关、机构、公司和个人采取行动,但在试图获得中国合作方面,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根据你所读到的这句话,我相信我们实际上已经接近达到可以与中国进行务实合作的阶段。这并不是给予我们的恩惠,而是因为我们在世界各地所看到的有此要求的信号,因为芬太尼现在正在对更多国家造成冲击,而我们则成了煤矿井下的预警金丝雀。我们的市场实际上已经饱和。从事合成阿片类药物的犯罪组织现在正试图在包括欧洲和亚洲在内的其他地方开拓市场。因此,越来越多的国家现在发出声音,表示需要在这方面采取行动,我们需要在这方面进行合作。我认为中国也不会幸免于此。

所以,我对找到一种方式使他们与我们合作抱有一些希望。

哈斯先生: 您能否就此进一步阐述一下我们对外技术政策,例如您认为我们应该如何对待人工智能,对其进行限制是否明智和可行?当涉及像中国这样的国家时,我们的目标仅仅是阻止其获取直接用于国家安全的技术,还是我们实际上是在试图减缓中国的增长?

布林肯国务卿: 那么,我先回答问题的后半部分,因为这正是我们在北京刚刚进行的对话中相当长的部分。中国认为,我们的目的是要遏制中国,在全球和经济上阻碍其发展。这对大家来说并不奇怪。但事实并非如此,这样做也不符合我们的利益。中国认为我们正在进行脱钩。我向中国外交官员提出的论点是,如果实际观察正在发生的事情和已经发生的事情,就会发现事实与这种说法不符。我们去年与中国的贸易达到了历史最高水平。去年对中国的外国直接投资也比 2014 年以来的任何一年都多。不错,我们有出口管制措施,对总共大约一千左右的个人和中国实体实施了制裁。而在中国注册的公司有4800万家,所以这很难说是脱钩,因为我们对中国公司的限制非常具有针对性,充其量只占到中国公司数量的0.0001%。

与此同时,阻止中国的发展也不符合我们的利益。我认为我们在从新冠疫情中恢复方面做得很好,而其他国家的处境仍然艰难。我们不想成为世界增长的唯一引擎。我们希望看到一个在经济上真正取得成功的中国,这符合我们的利益。但是同样重要的是,允许他们获得可能用来对付我们的技术——无论是建立极不透明的核武器计划并极速予以扩展、发展高超音速导弹,还是将人工智能可能用于压制性目的——怎么会符合我们的利益呢?这一点我也向中国外交官员做了阐述。如果处在我们的位置,他们也会做同样的事情。因此,我们采取的非常有针对性、范围非常有限的控制措施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

这是一个持续的对话,但我认为这非常重要。

就更广泛的人工智能而言,显然这是当今的热门话题,尤其是生成式人工智能。我们正在以非常审慎的方式进行推进。以白宫为中心的政府机构与实际已经开发了生成式人工智能基础平台的四家公司之间一直进行着非常富有成效的对话和沟通。我们期望这能够达成一种理解,即对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发展将制定一些准则和防护措施的自愿性理解。

而挑战在于,首先,即使前沿或基础平台同意这样做,当这种技术扩散到其以外的领域,我们必须找到办法让人们遵守这些准则和规范。所以这是一个挑战。而且这只是针对美国国内情况而言。在国际上,将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挑战。

我认为,理查德,你会看到越来越多的国家意识到两件事情。一是认识到这种技术的巨大潜力和渴望将其引导到用于有益的事情上,如果我们能看到人工智能在教育、健康、食品安全等各方面的应用,当然也认识到它的深层风险。因此,我们要寻找协作和自愿的方式来降低风险,例如,专注于高风险应用程序,并确定其防护措施,这是我们正在非常积极参与的工作。我们已经与欧盟开始了这方面的对话。欧盟本身已经就此制定了一些初步法律,但我们与欧盟通过贸易和技术理事会进行了密切接触,看看我们还能做些什么。然而,我认为这必须是一场更为广泛的对话。我认为中国也会对此感兴趣,因为它也认识到人工智能为其带来的深刻挑战。

哈斯先生:我们还有再问一个问题的时间。我知道会得罪很多人。你们把气发泄在我的继任者身上好了。 (笑声) 我认为这是唯一的原因。艾德,请你提问。

问题: 我是经济发展委员会的艾德·考克斯。 我想回到理查德谈到的关于俄罗斯和中国的话题上。它们双方之间的关系现在据说非常牢固,但传统上这一关系不仅模糊,而且曾经敌对。您预计这种关系将如何发展? 美国政府如何影响这一关系?

布林肯国务卿: 我认为我们已经实时地看到这种关系中固有的某些紧张状态,包括上个周末发生的事情,我认为我们可以将其看作是一种便利婚姻,但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信念婚姻,这种信念是我们所寻求打造的世界与它们以截然不同的方式和出于不同原因寻求打造的世界并不相同。因此,它们在合作中既有基于便利的一面,又有基于信念的一面。

然而,我认为我们从中看到了一些深层的紧张关系和力量。中国一直在努力寻求一种平衡,一方面在国际体系中支持俄罗斯,在外交上为其侵略乌克兰做了一些配合,试图散布俄罗斯言论叙事等等。与此同时,中国试图以中立姿态出现,以及成为和平和终止冲突的力量,而这种紧张关系越来越明显。

当我一两周前在中国时,我们进行了一些有趣的对话。我希望中国实际上可以发挥作用——如果我们到了一个通过外交方式能够实现某些目标的现实前景并进入谈判的时刻——中国实际上可以发挥建设性的作用,因为它对俄罗斯还是有一定影响力,这在那时可能会派上用场。

但是,你也看到中国再次试图推动自己提出的和平方案。它派出了一位特使。中国在其方案中提出的一些原则是不错的,我们支持。我们赞同从维护领土完整和主权原则出发,这是他们方案中的第一项。因此,我认为首先看看我们是否能够鼓励他们在结束这种侵略行为上扮演更为积极的角色,同时确保其不做出只会火上加浇油的事情,例如向俄罗斯提供用于乌克兰的致命性武器,他们告诉我们他们没有这样做,也不会这样做;不仅向我们做出这样的表示,他们也对许多其他国家表明了这一点。这是我们非常密切关注的事情,也是我在访问中国期间提出的问题。


欲查看原稿内容: https://www.state.gov/secretary-antony-j-blinken-in-a-conversation-with-council-on-foreign-relations-president-richard-haa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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